木屐树(1978)

十九世纪末的故事，保留至今的70年代的村镇实景，结合成的是一出二十世纪上半页意大利农村的社会面貌。一如纪录片化的真实取景，写实光源与非职业演员，而在影像上则设计的非常精心，每个镜头的构图与光影都如米勒油画一般厚重！淳朴农民们一年农场生活的喜怒哀乐都有呈现，而时有贯穿的教堂管风琴的安魂曲更突出了对他们艰苦境遇的怜悯，木屐树就是其中一个高潮。然而在为数不多的几个表现社会出现变革思潮的情节里农场里的人们依然是麻木的，这显然也是暗示了盲目的信仰让他们走不出愚昧，直到结局为了这棵木屐树全家连带襁褓中的孩子一起被地主赶走，知识改编命运的梦想开篇也破灭了，此时再响起的管风琴安魂曲成了对虔诚信仰多么自我打脸的讽刺啊！

缓缓的生活流，足够朴实，很舒服；最后才懂了木屐树的含义，偷偷砍树做鞋是最动人的段落。不需要花哨的镜头，但这样真实的表达才是最难的。

看到最后才明白片名木屐树的意义何在。非职业演员，19世纪末的意大利农村，大家全都朴实地信仰宗教，神父劝说村民送儿子去上学，奶牛喝了溪水突然病好了，全村人一起听故事，敲锣赶走冬天，在墙角种西红柿，男人把集市上捡到金子藏在马钉上丢了就跟马打起架来，木屐鞋断了赤脚走回家...所有的细节汇聚在一起，让人感受到当时村里人的勤劳、智慧、幽默与艰辛生活。这里没有知识分子的怀才不遇，也没有落魄贵族的今非昔比，只是默默生活、感恩神灵与大地。而留白颇多的结局却暗示着悲剧即将发生。

还记得德莱叶《词语》里“我相信小奇迹会悄悄发生，上帝听到祈祷，可是他悄悄实现。” 像做了一场酣梦，回到贫苦的农耕乡间，那时候的人们大都善良，饱受痛苦，苦苦支撑。大家互相帮一帮，日子就过去了。 以“木屐树”为题，展现了诗意纪实电影的魅力，木屐树本身只是片中的一个点，稍微牵引整个家庭，或者说三个家庭，所有的普通人。 会想起维克多·艾里斯的《蜂巢幽灵》和《南方》，但本片更多的是一种重现或纪录，有关宗教的隐喻也贯穿始终。 还是很喜欢这场沉浸的电影...

纪录片手法拍摄完成的影片，却在每一个充满“生命力”的瞬间，配上充满神性的管风琴背景乐，包括父亲偷偷砍下木屐树这一看似“可耻”的瞬间。对啊，“客观”有时候比“抒情”来得更加多情与诗意。

19世纪末意大利农村几户佃农的生活，主要是人们的日常劳作场景，情节元素较少，叙事很散，节奏缓慢对话少情绪含蓄还原朴实的乡村生活，镜头机位变化多端，多是固定镜头的剪辑。有趣的生活细节很多，去教堂上学的小男孩、盼望西红柿有个好收成的爷爷、宁愿自己拼命打工也不让妹妹去当修女的哥哥、捡到一枚金币藏到马蹄下的男人、还有因为儿子木屐坏了而去砍树的父亲，最后被大地主赶出了庄园，和大地之歌结尾一样，一家人驱车离开，月光下的柔光镜头有点悲凉却又优雅神圣 看了今天的新闻，想起来《木屐树》里面丧夫的那一家人即使揭不开锅了也要给流浪汉盛一碗粥，简直太悲天悯人了?

生活流影片，大量的中远景仿佛回到了以前看侯孝贤导演的电影。三个农民，三种生活，但在某个模式统一以后，就具有无与伦比的魅力。这种魅力是源于纯生活的，在那摄影机无限广大的旁观选择不参与和厚重的圣歌面前，电影木屐树的一切时刻都是神圣的——每一分每一秒。

每个人都是生活的主角，每个人都是生活的支线。“生活流”三字非常贴切，几户佃农的生活，无主角，无主线，无情节，无故事，随心所欲信手拈来，一部极高境界的电影。最后一场戏：一位佃农因为砍了半棵树被地主赶走，傍晚，他默默整理着自己仅有的“财产”，而他的邻居们，要么在家中为可怜的人们祈祷，要么说盯着看别人离开是无理的，总之都闷在家里，并不来告别，直到佃农离开，他们才纷纷从家里走出来望望。仅就这一幕，这部《木屐树》就称得上是一部震撼人心的伟大电影。于无声处听惊雷，说的就是这个。

奥尔米吸收了新现实主义的所有优点，甚至以维斯康蒂的美学角度拍出这部充满诗意的电影，全片油画般的摄影，为19世纪末的意大利乡村蒙上历史的痕迹。与《米兰心事》兼收左岸派的感觉不同，这部更像是继承维果的诗意现实主义，且奥尔米最擅长的就是记录平淡生活，似乎那些平淡的日子在他的镜头下也具备了特别的意义，酿造出了极为纯正的写实风格。 不断延伸的米兰情结，歌颂爱的浪漫的伟大，跳脱的宗教信仰，失格的革命者，对立的阶级冲突，从深秋至春夏，木屐树的惩罚反衬全篇核心的宗教信仰。借片中人物之眼一窥地主阶层生活，也许自那开始，导演已经无意识的把观众带到了这一阶级的对立面。

时长三小时的“生活流”电影，再现的是上世纪70s意大利的佃农生活，其纪实程度几乎可将其等同于一部纪录片来看。影片中那些朴素淳朴贫穷的佃农们，反复让我想起梵高、马奈、米勒笔下所展现出的底层人民生活光景——像《吃土豆的人》《播种者》《拾穗者》——皆是昏暗的庭室，成堆的草料，粗糙的食物，忠贞的信仰，以及人们脸上“憨憨”却又忧郁的神情。电影画面用了非常多的紫蓝色（特别是天空和光线），又让我想起毕加索“蓝色时期”里所描绘的那些贫穷，扭曲，惨兮兮的下层人形象。于是《木屐树》在我心中比起纪录片，不如说更像无数幅油画的总集。故事是温暖的，生活是美化过的，人们表面大体上看上去也还算幸福善良，但表象下却藏着一股冷静客观的批判力量，仍能感受到导演平淡叙事下想要揭示的残酷现实。

《木屐树》的力量来源于其中的信仰，它为农民穷苦艰辛的生活图景里增添了许多柔情。奥尔米的画面让人想起现实主义绘画，特别是米勒的作品。影片后半段突然发生的场景变换为影片带来了重要的社会和历史层面，而其中的韵味绝非某些左翼评论者所说的“怀旧”和“反现代”那么简单。现代的历史进程以科学的面貌杀进封建社会里，小男孩的教育问题最终造成了一家人的放逐。奥尔米在此对历史发出最真挚而不感伤的感喟，他的镜头捕捉到了一个阶级在社会转型期所面临的真实矛盾，抓住了生活里最真的东西。影片最后，留下来的人手牵手走向他们的土地。未来对于他们是不可知的。

集编与导一身，Olmi用长达三小时的纪实手法白描浓浓意大利偏远农场的乡情四季，一定程度上说是呈现道德“唯美”的贫苦现实，并且不失幽默。让人捧腹如：一个农户在民主演说集会时偷偷摸走嵌入泥潭的金币，选择藏在马蹄里几日后不慎丢失，气得大病一场，真枉费了他那么多日夜担忧——不属于他的东西，终将离开他而去。 贯穿影片的祷告，既是贫苦人民生活的信仰，也真的偶降奇迹，给困者以出路和甘甜。那只染疾被兽医判死刑的黄牛竟然数日后自愈，这让养育六个小孩的寡妇长舒一口气，她的虔诚感动上天，于是嘉奖给她一家团圆和五谷丰登。 农场的各户人家用歌声吟唱天意，以淳朴滋养芳邻，我们从田园农舍或是倦阳枯木中都能看到这群怀有希望的生活勇士。尽管砍半棵树只为那10厘米的木屐这一情节略显牵强，但全片传递的爱和坚韧让人久久沉迷。